程景行抬起手腕,镶满蓝宝石的表盘上,时针和分针呈现最美观的夹角,但他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美观。
十点十分,他等了三个小时。
严苓留了个心眼,给程景行的地址没有门牌号,只有楼栋。
这个小区以前是一所大学的员工宿舍,后来改成民居,户主几乎都搬离了,房子都是放租给租客的。
走线曲折的电线在头顶盘旋,夜风冷峻,程景行后悔没有开车来,他在楼下等这么久,连只猫都没看到。
灭烟杆里已经塞满烟头,他很久没抽烟了,但今天心里太乱,实在熬不住。
刺眼的车灯晃过,程景行拿手挡了挡,目光从指缝中漏出。
他看到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推开副驾的门,走下来。
车没熄火,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下了车,快走两步,绕过来。
“再考虑一下,好吗?”孟育之的声音浑厚。
莫爱看着他柔情的眼,今晚拒绝他够多了,实在不忍,不再说什么。
孟育之怅然,扶了扶她的肩,笑着说:“快上去吧,晚安。”
莫爱对他笑笑,摆摆手,“你小心开车,到家说一声。”
孟育之道:“好。”
他重新回到车上,在路口掉头,驶出小区。
夜色如积尘的墨汁,浓稠地凝固在冷月之下。
程景行指尖火光熄灭,不偏不倚地站在楼下路灯旁。
莫爱目送孟育之的车出了小区,转身,没走几步,与那楼道前那黑色的高大身影撞见。
那身影似透着寒光。
她捂了捂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上前一小步,不确定地轻声叫一声:“程景行?”
程景行西装外披着大衣,昏黄灯光在他脚下打出一个狭长的影。
他白天板板正正地开了一天会,晚上又来这吹三小时寒风,心情真的不算好。
此时,看到她与别的男人你侬我侬,压抑一整天的情绪,被她这声连名带姓的“程景行”彻底点燃。
他撩开黑色大衣腰间,露出面料厚实的剪裁西装,毫不客气地向她走近一大步。
浓重的烟草气味和柏木香味迅窜进她鼻腔,她确实是他,像是感觉到危险,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神色更加阴郁,冷声道:“他要你考虑什么?结婚吗?”
莫爱手瞬间在胸口攥紧,孟育之与她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她眼神瞥向一边,说:“不关你的事。”
程景行眼帘微阖,目光审视,“好,我们说点跟我有关的。”
她愕然抬眸,与他的目光对上,她的世界里,与他有关的,只有一本诗集和一颗心,她的心。
他靠近,毫不客气地拉住她胳膊,往楼道里带。
莫爱脚跟撞到楼梯口,停下,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车道路面冷风呼啸而过,程景行松开手,阔步站在楼口,冷肃的眸眼盯住莫爱,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莫爱撑住脖颈,直视他,“没有关系。”
程景行冷笑,“三年校友,三年恋人,你跟我讲我们没关系?这五年,你选择性失忆了?什么都记得,独独忘了我?”
莫爱水灵眼眸,转去看地上被风吹起的浮灰,淡淡地说:“景行,你就不能当做我们没再遇到吗?”
“要是没遇到,算我程景行没本事,问不着你,”程景行微低身体,填满她所有视线死角,“但遇到了,必须说清楚,你把我当什么人?”
“还重要吗?”莫爱轻阖着眼,声音疏谈,“都五年不联系了,什么关系都该断了,景行,当年的事,是我做得太过分,我可以道歉……”
“你觉得我要的是你的道歉?”程景行眸光沉痛,眼睑下方的某处持续跳动。
莫爱咽咽口水,说:“那你这样到底是要什么,我们早就已经分……”
程景行目光似剑,飞快劈过来,莫爱慌忙闭嘴,她差点忘了上次她要说分手的时候生了什么。
他脚步向前一步,她马上后退,捂住嘴,害怕又被强吻。
他看到她那副样子,恨得牙根都痒,“所以,这五年你重新开始了,你爱上别人,跟别人谈婚论嫁了,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一句恭喜!”
莫爱心跳飞快,决然地闭上眼,说:“是,所以……你不要再死缠烂打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死缠烂打?”
程景行一股血气冲上脑门,心痛被愤怒冲带走,理智也所剩无多了,“你说我对你死缠烂打,莫爱,你有心吗?”
莫爱硬着一口气道:“好,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你这样的富二代跟我表白,我的确忍不住好奇,想要试试,试过了,我也就不惦记你这样的了。”
她轻笑一声,仰头说:“景少爷,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难伺候。跟你在一起,我不能有脾气,不能有自己空间,吵架了,我得先去哄你。一时玩玩还行,长期交往,我受不了你的少爷脾气。”
程景行眯了眯眼,深邃的眼眸透着寒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玩玩?你跟我在一起,是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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