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一片至臻的白光,浩浩汤汤,扫荡了整个北地。
神光冲天,击碎了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昏沉。
有一道微小的身影逆行飞入无上宗所在的群山中,虽然极为细小,依旧不容忽视。
数千张灵符飞在空中,刹那之间连成赤黄的锁链与牢笼,如灵蝶扑火,投身这血腥的战场。
猩红的魔眼吐露出黏稠的魔血,混杂着规则之力的魔气迅凝结成强大的“佛母之像”,高高抬起脚,压向了负隅顽抗的这群正道栋梁。
“不是让你别回来吗?!!”凤朝看着封仪,“怎么违抗命令!”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只要走出山门,就总是迷路到奇怪地方,所以常年没能回宗的人,这会儿却以最快的度,回了无上宗。
封仪催动着灵符,在漫天赤黄之中冲她笑。
就算是路痴,那也不会不认识回家的路。
灵符覆上已经灵力微弱的铁索,金光迅蔓延而上。
和归冲封仪笑了笑,“你回来了。”
一直矗立在深坑之中的人,悍然倒地,手依旧紧紧攥着那铁索,没让千屿再移动分毫。
“我辈弟子,同生共死,绝不退避。”
往常总是姿态从容端庄的封仪如今钗鬟早散,宽袖飞舞,背脊却依旧挺直。
千屿实在有些头疼,他没想到第一百代弟子死的死,残的残,老东西都被困在禁地两耳蒙蔽,丝毫不知,就凭这些九十九代弟子,居然不要命地扛到这时候。
他是想掏空无上宗的所有宝库,再杀了这些一直抵抗着魔族的中州栋梁就走,可这也伤亡太重了一些。
就连规则之力都被打破,他拟化的魔域也被破了,连他也元气大伤,好在他如今是不死之身,还有罪孽之眼源源不断地输送支撑着他,他不只是魔尊,更可以拟化为魔神。
“蝼蚁的抵抗,何必呢,若这会儿放弃,我还能叫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他嘴上这般说,可已经将抢到的东西都收走,规划好了离开的办法。
凤朝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那个想走的背影。
魔尊可以逃,但叛宗之人,必须留下。
“师妹,无上宗以后,就交给你了。”
凤朝深深看了封仪一眼,抬手划破眉心,引出精血,掌门令牌应声而裂。
刹那之间,剩下的金色法印汹涌而出,在天地之中连缀成法经,通天彻地。
凤朝浑身的精血急被抽干,凝结,继而疏散至空中,落入那些法印之中,顷刻之间将那凝结的“魔神”佛母之像拆碎。
千屿诧异地瞪大眼睛,低头看着跟着被重创的魔躯,他险些维持不住人形,抬手撕开空间,数百道灵符跟着钻入他的空间,砰然在空中炸开。
另有一道法印疾驰出去,如同一座大山,将那想要离开的背影直接压倒在地。
凤朝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确认那个魔族长老已经被压碎,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封仪疾驰过来,将人支撑住。
千屿被重创,魔物退却,徒留一片焦土与狼藉。
封仪低着头,抱住了凤朝,嗓子嘶哑,“大师姐。”
“还好……还好。”凤朝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本该健康饱满有力的手此刻只剩下皮包骨,生命力在渐渐消散。
还好什么,封仪不知道。
但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封仪缓缓撑着她坐在了地上,经脉透支灵力,此刻反出透骨的酸疼与空乏,她却没心情补充灵力。
姜良去而复返,伸手拉了一把封仪。
苍离在尸山血海里没法动弹,他亦被魔族几个长老围攻,伤得不轻,他艰难伸手,拨动了一下琴弦。
姜良这才注意到苍离还活着,赶紧过去将人挖了出来。
那把筝已经只剩下了一根弦,琴身都被砸出一个坑洞来,上头还嵌着一个魔族的头骨。
苍离张了张口,“我大概也是废了,家里大概灵药都没了,别给我治了,抬我同小师妹一道做个伴吧。”
林渡一个人,大约也怪寂寞的。
姜良一巴掌拍过去,“你让一个医修不救人?不如让我死!”
他话说得尖锐,可那双稳重的手都在颤抖。
姜良知道,苍离是真的不成了,就算他竭力救治,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巅峰,也只有苟活而已。
他生性爱逍遥,平日喝茶弹曲,起了兴致走哪儿都成,可如今,双臂和双腿每一寸骨头都被碾碎了,就算治好了,也再做不成精细的活儿了。
苍离笑了笑,“算啦,好歹家保住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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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算不了。”封仪红着眼眶,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就给封家和那两个在妖族做生意的人去信。
姜良按住了她的手,“能保一个是一个吧,你死我活,到头来灵界就真没人了。”
魔界的地方越来越大,灵修只能被迫逃离,状况越来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