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d,你和小秋打架,谁输谁赢,还是打了平手两败俱伤?”
章树奇也很难想象人高马大的戴柯竟然被瘦弱的梁曼秋挠花手臂。
不用戴柯回答,章树奇笃定道:“小秋是不是怕你再打她,所以不敢回家?”
“她没抓我吗?”戴柯第一次主动抬起他受伤的胳膊,“挠得还轻啊?”
戴四海气不打一处来,但儿子已经比他高,打不了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破皮算得了什么,你哪次打球摔得没这次严重,没见你嚎?”
章树奇拦了一下父子俩,“现在关键是尽快找到小秋,海哥,我们先在小区找,问问熟悉的街坊有没有见过小秋。——大d,你回家等,万一小秋回到家,立刻给你爸打电话,并且不许骂她打她,能做到吗?”
戴柯点了点头。
“能做个男子汉的承诺吗?”章树奇举手做了一个要跟他扳手的手势,看着这个只比他矮几厘米的少年。
戴柯学会了叹气,抬手跟他握住,对面的力量强劲地将他锁住,令他不得不回应。
“细狗回来我不骂她打她了。”
章树奇训狗似的,“大点声。”
戴柯恢复正常声调,终于显得正经,“细狗回来我不骂她打她了。”
“人家叫小秋。”章树奇松开戴柯。
然后再吩咐同事回去调取路面监控,看能否现梁曼秋的踪迹。
但离梁曼秋离家近十个小时,暑假期间外来流动人口增多,搜寻难度可想而知。
戴四海喃喃:“万一想不开去翠田水库呢?”
戴柯吓一跳,往年也有过学生想不开在翠田水库溺毙的传言。
章树奇宽慰道:“海哥,小秋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走极端。现在最担心就是不法分子……我们先找找。”
章树奇和戴四海兵分两路绕着小区找,问小市、补衣铺、早餐店等熟识的老板有没见过梁曼秋。
戴柯说不出现在的心情,茫然?慌乱?后悔?
只知道所有兴趣都失去趣味,不想看电视、玩游戏、打球,只想立刻知道梁曼秋的消息。
戴柯走出阳台,往下张望,两年前的暑假他也这样目送过梁曼秋跟着章树奇离开。
章树奇和戴四海在楼下汇合,听不见说什么,看样子并没有好消息。然后两个人上了戴四海的车走了。
这一晚戴四海半夜才回家,在派出所没消息,还得折回档口把明天的鹅子处理风干,阿莲一个人搞不过来,不然整批鹅废了损失惨重。
戴四海衣服早已汗湿,皱巴巴的搭在身上像咸菜。
“你还没睡?”戴四海意外道,家里所有房间亮着灯,沙上猛然坐起来一个人。
“有消息了吗?”戴柯半梦半醒问。
戴四海摇摇头,“你快睡吧,小孩子不要熬夜。”
“爸……”戴柯欲言又止,很少出现这样沉滞的一面。
戴四海挥挥手,“先睡吧,回你房间睡,有消息我会一定告诉你。”
戴柯折回房间,地上梁曼秋的书已经被他收回书包,外层被福利院捣蛋鬼叉掉的兔子眼睛早被安上两朵小花挡住,她也不吵着换新书包,一背就是两年。
梁曼秋杳无音讯的第二天,四海烧鹅只营业半天,卖掉昨晚准备的一批鹅子,下午关店戴四海便和阿莲跑打印店,打印了一批梁曼秋的寻人启事,在附近四处张贴,电线杆,布告栏,招工栏,租房广告的旁边。有些贴上不久就被物业或者清洁工撕掉,然后他们回头再重新贴。
戴柯在家坐不住,下了楼,梁曼秋在电箱上的寻人启事映入眼帘:
梁曼秋,女,12周岁,身高约15o厘米,体重约8o斤,长,色微黄,穿着白色米老鼠短袖,蓝色校服短裤,黄色拖鞋,翠田小学六年毕业学生,于2o1o年7月14日1o时15分从翠山路碧林鸿庭家中出走,至今未归。
联系电话:136****5o76,戴生,有酬谢。
附图是梁曼秋小学毕业证书上的证件照及监控抓拍到的全身照。
“大d——!”金玲声音从远处冲来,手里挥着一张边缘不整齐的纸,从闪现的色块看,应该就是戴柯眼前看的这一张。
金明也屁颠颠跟在后头,不时扶一把眼镜。
戴柯没来由心虚,不想再面对质问,双手抄兜扭头就走。
金玲也是校篮球队的,人称一个金玲顶两个男生,体力不可小觑,两三大步追上了慢悠悠的戴柯。
她将纸晃到戴柯眼皮底下,“大d,狗妹离家出走?这是真的吗?”
戴柯做错事,良心尚存,分外敏感,普通的疑问都能当成质问。
没好气道:“你不认识字?”
金玲喘匀了气,跟着他并肩走,“昨晚听我妈说狗妹没回家,我还以为后来回到了。”
金明也追上大部队,“大d,狗妹为什么不回家?”
戴柯好像又经历一次昨日的围攻,腹背受敌,很窝火,但生气并不能消弭他心底的慌乱。两股情绪反而混战,愈演愈烈,彻底失控。
“你问我我问谁!”
金家姐弟面面相觑,一言不跟在戴柯左右。
金明习惯性推一下眼镜,每到这时总有一些真知灼见,“大d,狗妹是不是跟黄毛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