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辛尧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蹲在?地上翻找工具箱,纡尊降贵地打着下手。
江栖悦低头,长发垂下,发尾染了鎏金的光,调皮地扫来扫去。
闻辛尧抬起?手,在?长发垂落之前,将那如瀑般的青丝握在?了手里。
众人就?看到闻辛尧抬起?手,从后?看完全将人护在?怀里的姿势,替江栖悦挽着她一头浓密秀丽的长发。
她侧颜娴静,是难得的安静乖巧,闻辛尧侧眸,落在?她脸庞。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带着一股让人不忍打扰的静谧,周围本来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在?都渐渐消失不见。
十几分钟后?,江栖悦从缝隙里面找到了一条手链。
她对着阳光,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吊坠是两个?字母“YJ”。
阳光金灿的光线打在?她周身,如玉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杏眼微眯,像是一只在?阳光下休憩的猫,有种娇憨的可?爱,她浑身上下都晕着光。
闻辛尧视线不由自主地停在?她身上。
小白花一脸感激:“这是我?的项链,谢谢您。”
刚才被人撞了一下,她摔在?了钢琴上,钢琴就坏了。原来是项链掉进去,卡住了某些琴键。
江栖悦将项链递还给?小白花,“喏,还给?你。”
她想将钢琴复原,刚一探身,头皮传来微微刺痛,她娇嗔:“谁扯我?头发?”
她咬着唇回头,就?看到面容带着点愧疚的闻辛尧,他神情难得多了一丝不自然,手指垂在?身侧。
江栖悦嘟嘴:“你干嘛!”
闻辛尧咽了下喉结,指尖无声?地摩挲了一下,有些尴尬。刚才居然失神到忘了松手。
他低声?道歉:
“抱歉。”
好在?江栖悦现?在?没空理他,她将琴复原,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细长白皙的手放在?琴键上,下一秒,悦耳清脆的琴声?流淌而出。
姚云愣住了,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钢琴前的女?孩儿。
这首《第三钢琴协奏曲》难度极大,很少有人能弹好,只有专业中的顶级演奏者?才能很好地完成它。她曾经也在?比赛中演奏过,甚至得了金奖,但她的老师却说,她的技巧很完美,但是缺少感情。
没有个?人风格。
这并不严重?,但是,要在?演奏事业上更进一步,成为大师级的演奏家,却少不了这一点。
老师汉斯又一次提到了他生平最满意的弟子,遗憾她没有从事音乐这一行,浪费了上帝赐予她的礼物。姚云当时正处于人生得意的时候,自然不喜欢听他提及那位学姐,她想的是,她能凭借最完美的技术,同样走出自己的大师路。
可?现?在?,她听到了老师口中富含感情的演奏,那样生机勃勃,那样高贵优雅。
她闭了闭眼,想到自从和谢玉璋订婚后?,谢家人背地里都不满意她,说是谢玉璋喜欢的人是江栖悦,他们用了太多美好的词汇形容她。可?姚云打听过她,她骄奢又娇气,花钱如流水,挥霍无度,脾气还不好,太多明明比她的瑕疵还要严重?的缺点,可?因为她嫁了人,就?变成了白月光那样完美的存在?。
姚云很不服气,她认为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所?以谢玉璋他们都将她美化了。
可?此刻她心底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她就?是如此美好,美好到足以忽略她那些小缺点。
在?场的人都露出十分享受沉醉的表情,闻辛尧黑眸宛若深海,汹涌着,澎湃着。
为眼前的女?孩儿,为他的妻子。
一曲结束,江栖悦皱眉,不太满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十指纤纤,葱白如玉,指甲上蓝色钻石熠熠生辉。
都怪这些美甲,影响了她的发挥。
江栖悦轻提了一下裙摆,绿意流动,她站起?来,抬了抬下巴:“修好了。”
周围掌声?雷动。
江栖悦缓缓走向闻辛尧,他目光追随着她,看得江栖悦有些莫名,他的眼神过于深沉,漆色眸子牢牢笼着她,像是汪洋大海,多了她看不懂的汹涌。
那汹涌如潮,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她莫名有些难为情。
她眨眨眼:“谈得不好?”
他要是敢笑她弹得不好,她等会儿就?要用刚做的美甲挠他。
“很完美。”闻辛尧沉声?道。
他一向吝于夸赞,眼光太高,看任何东西都平平,入不了眼。有些时候因为教养不允许他落人面子,但评价起?来也不轻不重?,要得到他如此高的赞赏,可?谓是难如登天。
江栖悦唇角上扬,眼底是藏不住的愉悦。
算他有眼光。
她踩着高跟鞋,脚步轻快,娇滴滴地道:“走啦走啦。”
一旁的人也是心服口服,姚云失魂落魄,珠玉在?前,她也没了演奏的必要了。
她满脸复杂,叫住了江栖悦:“你的音乐老师是不是汉斯?”
“你怎么知道?”江栖悦回首,挑眉,问道。
姚云指尖攥紧,死死握住拳,“我?听老师提起?过你。”
江栖悦哦了声?,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其实不算是他的学生。当时学钢琴,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当成爱好来的,汉斯太过严格,想收她做学生,她不愿意整天练琴,拒绝了。汉斯还遗憾伤心了好久。
姚云为她的云淡风轻所?刺痛,汉斯一直将她挂在?嘴边,她心里其实也很不服气,想着自己也很优秀,为什么老师就?是看不到自己呢?如今江栖悦的态度,让她有种“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在?她眼里只是很稀疏平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