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哭着躺在床上,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看见妈妈哭,我和哥哥也哭,这是有记忆以来吵的最厉害的一次。
嗲炒了饭菜送进后房,又和妈妈说了很多。
妈妈终于吃饭了,凝滞的气氛被打破,好像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生。
日子照样过,只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嗲,好像离我更远了。
大伯家里少有争吵,和我家不一样。
春天又过去了,我升了一个年级,到二年级了。
学期的奖励是一个本子一支笔,我将它们藏了起来,那是独属于我的荣誉。
属于大家的奖状被一张一张的,整整齐齐的贴在屋内的板壁上,向外人彰显着,这家小孩儿一看就是好学生。
去年买的衣服,今年穿的终于合身了,我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穿旧衣服了,这可是我自己的衣服!
只是那件蓝色的裙子,今年赶集的时候不见了。
暑假的某一天,嗲不见了。
我们以为他是出去上工了,可到了晚上都还没回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问了妈妈。
她说,侬嗲出去赚钱去了,赚钱给你们读书,买书包,买新衣服,好不好呀?
“那他什么时候转来呢?”我问。
妈妈继续回答:“等你长大了,嗲就转来了,我们优妹妹快点长大好不好?”
此时的我,内心迫切的希望快些长大。
二年级的时候,回家后再也没看到嗲搬着柴火回来,嚷着‘庞春玉,饿死了,夜饭煮了没哎!’
做作业的时候,也听不见嗲‘啵’‘啵’的抽烟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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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嗲回来了。
带了新书包和新衣服,还有级好看的文具盒,里面放满了我们需要的文具。
我们每天都围着嗲转,妈妈似乎被忽略了。
可嗲又走了,赚钱去了。
我们的学杂费太高,单在地里刨食,是供不了我们上学的。
我想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赚钱了,妈妈和爸爸也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用分居两地了。
在我的迫切希望中,小学没了。
是真的没了,我们几个娃娃被送到了乡里的学校,寄养在爷爷家。
妈妈一个人,成了留守妇女,留在家里,守着田地。
等着她的丈夫从远方归来,等着她的孩子出人头地。
于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背着书包,带着衣服,几个娃娃进了爷爷家,睡了大通铺。
oo年月日天气:晴
第一次进学校,我的眼里满是惊奇。
好多人,啊,不是,好多学生。
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的,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我,也很好奇。
“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老师微微屈身,温柔的说,“唐优,你和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好不好呀?”
我有些慌,啊,介绍?
我不会啊,怎么办怎么办?没人告诉我要怎么介绍自己啊?
“你们好,我叫唐优。”
就七个字,说的我脸色通红。
我低头,不敢看下方的未来同学们是什么反应,细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让我更加手足无措。
也许新老师看出了我的不适应,放过了我,将我安排在教室左上角的位置,和一个小女孩儿做了同桌。
趁着老师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她轻声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刚刚我睡着了没听见呢!”
“唐优。”我还没有书本,只能和她看同一本书,她的字可真漂亮。
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笔记,没有一点污渍,和她一样。
“我叫刘玉亭,很高兴认识你。”她温柔极了。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悄悄的,耳朵变红,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