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这玩意就这样,混久了一身职业病,颈椎、腰、手腕都是问题,人节目组让你体验生活来了,我们吊老师咋还把职业病一起体验了?不过你这应该就是最近几天练太狠了,不是大问题,来来看着学着点我手法啊,平时自己多按按……”
江南岸人有点紧绷,他看看言戒,又看看自己落到他手里的那只手,过了许久才稍微放松下来。
言戒的手很热,动作缓慢又认真,江南岸这两天一直酸痛的手腕似乎真的被这一通揉按稍微缓解了一些。
“力道行吗?疼不疼?”
“有点。”
“那忍着。”言戒垂眼看着江南苍白细瘦的手因为揉按的力度泛起一点红:
“疼就对了。”
“……”江南岸顿时不想再搭理他。
他稍稍放松下来,挪开视线,继续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后来,他余光瞥见言戒似乎抬眸悄悄看了他好几眼,江南岸原本没想理会,但这人却偷看得愈发猖狂。而就在江南岸忍无可忍打算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言戒突然凑近了些,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就是生气了!”
江南岸时常为此人过于跳跃的脑回路感到震撼。
他再次声明:
“没、有。”
“得了吧你。”言戒笑着瞥了他一眼:
“我跟你讲啊吊老师,我已经摸清了你那点小九九。你这人啊,要真没生气,那今天压根就不会理那小孩。任他在那张牙舞爪,你自风轻云淡岿然不动,该训练训练该复盘复盘,完事儿直接走人就行了,何必跟他扯那些?”
江南岸轻嗤一声:“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对对对,不了解不了解。”言戒“嗯嗯啊啊”地点点头,完事十分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头:
“看啊,春大师来给你分析一下,你这不是不生气,你这只是没弄懂你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因为你没给自己找见合适的理由,所以只能不断跟自己强调我没生气我很理智我很冷静’,你想想是不是?”
“……”
“实际你在气什么呢?你在气内小孩儿不认真不上进不知道反思自己,气明明队友们都在为胜利努力想把他从危险区拉出来,但偏偏他自己不在意不听话不争取,还能随口说出放弃自己看低自己这种丧气话。”
“我没有。”江南岸再次强调:
“他怎么想怎么做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生气?”
“对对对是是是没有关系不生气。”
言戒敷衍着顺完毛,又道:
“既然不为这个,那我来给你给个理由吧!看,跟着我的思路啊——你是队长,你要对团队负责,但现在队员状态不对影响了团队的利益,你生气理所应当啊!对不对!!就该气,就该好好地生大气,我们吊老师已经这么努力了凭什么要因为他吃八连败?凭什么死活赢不了?是不是?!!”
“……”江南岸想了想,觉得逻辑通,在言戒满是鼓励的眼神中迟疑地点了下头。
言戒趁热打铁:
“那咱现在应该做什么?是不是应该解决问题然后手拉手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不是一直在这么做?”
“你有吗?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儿天天自己一个人加练,试图以一己之力弥补团队漏洞,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练到手腕疼也不吭声?你这就像什么呢,我给你打个比方吧,现在你家游泳池破了个大洞,水一个劲往外冒,你的解决办法是一直往里头添水。这对吗?这不对吧。你得多努力往里头加水才能赶上水往外漏的速度啊?那你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得先把内洞补上了再说?”
言戒边说边观察江南岸的表情。
只见江南岸微微垂下眸子,似乎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去,但片刻后,这人又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说:
“我家没游泳池。”
言戒真没绷住。
他又好笑又无奈:
“我家游泳池!我家游泳池坏了!现在我盛情邀请你来当修理工,行不行?”
江南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他道:
“是我没有理解团队的意义。”
言戒点点头:“对。”
“我的队员怎么想怎么做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义务去纠正他,但现在他影响到了团队和我的利益,作为队长,我得为团队和自己负责。”
“嗯!”
“现在Fire出了问题,为了整体考虑,我的确应该出手纠正这件事,需要从他身上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错!”
言戒在心里握拳。
Yes!成了!
江南岸的心思太绕,言戒稍微想想就跟进了迷宫似的,实在不明白他纠结的点到底在哪里,更别提试图纠正了。再说这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稍微有一句不爱听的话都得炸毛,要是这次再没哄好再对他爱答不理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他可受不了。
言戒自己琢磨半天,只发现江南岸似乎无法理解、也不希望让自己理解“人情”这种东西,既然如此,言戒也不试着解释试着让他理解了,干脆直接用江南岸自己的思路去解释问题,人情讲不通就讲逻辑,让他自己想通就皆大欢喜。
言戒觉得自己真特么的是个天才!可以直接出本《江南岸心理学》原地出道化身春大师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