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口哀叹,野利音目光又落到了那贴身携带的发簪上…
窗栏月色透亮,房中落针可闻…男人凝望发簪片刻,伴随着心中隐痛,视野愈发模糊了起来…
……
数月后,待亲王伤势有所好转,使团终在密不透风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抵达了西夏国国都西平府。此时,范鄂已抵京多日。一见元俨,还未及询问伤势,亲王摆手,只令他即报燕山府之事…
…
“赵承宗收到京中密报,听闻王妃被囚、震怒之下,私调兵马、如今…”
“如今已与镇守于城外的护军陷入对峙,战事……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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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袖间,茶盏碎地…
范鄂低头、不敢继言。此刻他满心不解,淑妃信中曾说,在亲王归京之前,真宗曾亲下口谕,严禁此事走漏风声。而此京中绝秘究竟是何人赶在自己之前带去了燕山府?此人蛊惑将军,挑起事端,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他看去那扶额之人,心生无尽忧痛…
“王爷…”
见其似有头绪,却沉默不语。范鄂知此事并非自己所想那般简单。他再次小心沏上茶水,又将碎瓷收拾了干净…
“出去…”
扶额之人喃喃而念。
…
十几年中,无论遭遇何种危机,这男子皆泰然处之、未曾流露此种悲色。范鄂心起不详预感,却不敢妄加揣测。他小心听命,向榻上人抱拳一礼…
静谧屋中,元俨侧头而望,此刻窗外细雨连绵,郁郁葱葱的冬树随着风动发出了阵阵窸窣细动,他从袖中取出那只被摩挲至泛白的缎面香囊,扁青色锦缎上,莲瓣兰仿佛又在幻觉中舒展开了瓣蕊…
…
亲王虽心有千万牵挂,却还是一再隐忍、将眼下桩桩件件的出使政务一一处理妥当。和议之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归国前日,大夏帝后为给宋国使团送行饯别、特设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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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舞尽,殿中舞伎一一退下,众人饮酒畅笑之时,一女子持剑上殿,在众目睽睽下走入了正殿之中…
女子着碧玉石色窄袖交领袍衫、系青豆色束带,发梳回鹘髻,髻饰珠玉,两鬓插鎏金凤鸟簪钗。其清丽华贵之姿令大殿瞬间安静,众目光齐聚…
…
大夏公主的唐突而至虽令人诧异,但当着众使臣之面,帝后二人亦不便与爱女寻疑。顺其话意,为表诚意,令其献上了一曲近而习得的剑舞…
…
舞毕,公主的飒爽英姿博得了众人的满堂彩。就在大家交口称赞之时,青宴却横放持剑,跪去大殿正中,向殿上二人俯身行礼…
元俨遥遥审视着这一幕,抬起目光,却对上了对面席中男子铁青的面容…
…
“此次宋遣使者与我大夏议和…”
青宴低垂着目光,斟酌开口。
“亲王殿下身份尊贵、身为使臣,却因女儿鲁莽行事而险些酿成大祸……”
“为示我大夏诚意…”
“女儿…”
停顿间隙,她用余光投去了一旁的男子神色。野利低沉着目光,一言不发。而元俨倚回身,眼神在这两人身上玩味游走了起来…
“愿与宋和亲…”
“缔…”
眸底,那男子却纹丝不动,攥紧的拳头隐隐颤抖了起来…
“两国…”
“友…盟。”
青宴艰难吐完心中最后两字,身后却瞬起殿中人的指指点点…
她不畏抬头,直视殿中的同时心却起莫名悲意…
…
然而,那人一味低垂目光…
…
青宴回正眼眸,眼泛泪光。她第一次觉得,人生短短数秒,竟如此煎熬且漫长…
…
“阿、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