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轿,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掀车帘,陆昭扶着梧桐的手,缓缓走了下来。
她通身都是素净到底的青与白,发丝规整盘起,无一丝铅华粉饰,面色中隐隐透露着久病初愈后的憔悴。
陆昭慢步走上长阶,等通传过后,入了殿门。
“儿臣参见父皇。”
“免了,”庚帝连忙抬手,“坐下说话。”
陆昭看向身前,已备好了长榻软枕。
她恭谢一番,坐了上去。
“你的身子本该好生静养,有什么事,等朕去重华宫看你时再说也不迟。”
陆昭微微垂眸,“多谢父皇关怀,但心结不展,则难以静养。”
庚帝听罢眉头皱了皱,“心结不展?端阳有何心事?”
陆昭顿了顿,沉声道:“儿臣欲言之事,是关于国子监女学的。”
听她提起国子监,庚帝骤然想起她昏迷那日在梦中还喃喃念着这几字,眼睛眯了眯。
“你说。”
“儿臣参加选试时,偶然听了几句风言风语,说高门贵女入国子监女学,只为求得一桩好姻缘,或在宫廷内府谋一个女官之职。”
庚帝凝了凝眉,此事虽于国子监门风有所亏损,但女学之事,也没重要到她撑着病躯前来相告的地步。
端阳倒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这是小事,你眼下还是养好伤最要紧。”他有些不耐烦道。
陆昭对那态度并不意外,只继续解释着:“父皇,儿臣遇刺当日,曾在清风茶楼与林姑娘叙旧,我们所谈,正是国子监女学一事。”
她抬眼望向庚帝,语调意味深长,“国子监选试不公之例已开,若一再任由此举蔚然成风,便会有越来越多心怀不正之人跻身国子监乃至宫廷内府,届时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将铸成大患。”
“女学如此,朝堂,亦是如此。”
庚帝一怔。
能以不正当的手段跻身国子监,除世家之外,没有什么人可以做到。
世家的手早就伸到了后宫当中,朝堂之上更是被士族笼络,一手遮天。
若是再让他们借着女学这块跳板,充盈宫廷内府,将前朝与后宫联系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人在意的一个区区女学,居然有着如此隐患,还是被这仅参加过一次选试的五女儿一眼看破了。
陆昭看着庚帝肃穆起来的神情,唇角轻弯。
上一世,她靠着提拔内府女官联系起宫门内外,几年时间结识的朝臣不计其数,这方法陆昭比谁都明白。
拿捏朝堂的方法有太多,此刻,不必再绕这一条远路。
庚帝思忖着,打量着她,“你既来找朕,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有。”
她平静反问道:“陛下可知,国子监女学为何会出此乱象?”
女学开办已有五十余年,为何从前不曾被世家利用,如今却有人借题发挥呢。
陆昭虽只点到为止,那精明的帝王却是瞬间了然。
是因为他开了陆檀被破格录入的先例,京中高门行事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父皇,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似是在说陆檀录入国子监一事,又似是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