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便听凉亭围帘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五殿下想要如何服众?”
二人一顿,看着门外走来的谢柏儒与韦明城,各自起身,行了一礼。
“见过先生。”
她今日来国子监,就是为与这三人商讨国子监改革事宜的。
若想让国子监诸生信服,自然是先把那舞弊之人赶出去才是。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开了“破格录取”先河的陆檀头一个就该被扫地出门,只是……
四人在棋盘四周团团而坐,陆昭沉吟片刻,回答道:“时机尚未成熟,请先生先过目此奏。”
她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册,双手奉上。
谢柏儒接过,捻开书页细细看去,良久,望向陆昭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惊艳。
国子监选试时,他曾问过眼前人,该如何除尽大越弊病、还天下太平,彼时还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恍惚之间萌生出五殿下乃大越柱国的想法,如今看着这纸上内容,才知自己所思当真非虚。
谢柏儒将手中纸张递给韦明城,他看罢一怔,霍然抬头道:“科举?”
先太子变法不曾撼动大越举仕制度,因而导致朝堂被世家垄断,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如若能铲除五大世家,以科举取士,选拔人才,才是真正的刨根问底、刮骨疗毒。
而无正规选试模式,录取之人全由祭酒、司业抉择的国子监女学,便是科举最佳的试验场。
以此为突破口,循序渐进,数百年来举仕之上的世道不公,便可一举溃败。
“女学虽也曾用过纸上答题的模式,但未能确定下来。我们以试卷选试,可分为春秋两季,从世家到布衣,皆可报名。如若有成效,便可借此机会上疏陛下,在整个国子监内推行。”
不是层层推举,而是以真才实学作为考量标准。
白纸黑字,舞弊之人的可乘之机变少,虽不敢说不会有漏网之鱼,但对寒门而言,却是十足的有益。
韦明城激动道:“五殿下此法,可给陛下说过了?”
“不曾,”陆昭垂眸含笑,“学生才疏学浅,即便上疏陛下,大概也会经朝中晨议之后方可盖棺定论。”
“但若是和两位先生一同联名上书……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谢柏儒与韦明城听罢面面相觑。
此法可使大越上下焕然一新,堪称国策,虽然会得罪世家、凶险万分,但他二人绝不会在意。
没想到这等青史留名之事,五殿下竟能主动相邀!焉有不愿意的道理。
“五殿下既出此言,我二人自然是愿意的。”谢柏儒笑得和蔼。
韦明城凝眸,“若是大越能行此法,即便签的是生死状,我也会落笔,何况一封奏疏。”
陆昭唇角不经意地上扬,“多谢先生。”
不论是朝堂晨议,还是陛下召集近臣商议,一旦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了一份被世家看透而阻挠的风险。
拉谢、韦入局,既可降低这风险,又能博得二人信任,来日国子监上下便是自己的一大助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亭内商讨声不断,偶尔还传来几道韦明城朗声的大笑。
陆檀立在长廊中,看着帘缝内陆昭明丽的面容,忽地面色一沉,收紧了十指。
“她怎么会在这?不是旧伤未愈,在宫中修养吗……何时同先生们如此亲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