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裴府,正堂议事之人彻夜未息。
裴钧礼坐在主位上,命下人揉着眼穴,几个时辰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昨夜京外私库被毁,一个活口都没能逃出,还是送账的管事前去,才察觉大祸临头。
“砚璋,京外私仓一直是你在打理,怎么松懈到如此地步!”
裴砚璋跪在堂下,冷汗涔涔。
“父亲,出手之人来势汹汹,即便把我们裴家私兵全部用上,怕是也难以抵挡……”
裴钧礼横眉冷皱,怒拍桌案,“定京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劫持私仓,过去两个时辰还毫无线索?!”
一旁,孙长敬端详着下人送来的箭头,长眉一拧。
“这……这像是京城禁军营的规制。”
“什么?”裴钧礼只觉他是在胡言乱语。
孙长敬心中大惊,裴砚璋视之上前,也陡然色变。
“父亲,这的确是禁军的箭羽……难道陛下已经查到了此等地步?”
孙长敬有些不安道:“禁军统领一职眼下是齐昌在任,二皇子几日前才承了我们的礼,怎么会……”
以齐老将军为首的将门皆是坚定不移的二皇子党,明明裴家已经向二皇子示好,齐昌又怎会做得如此不留情面呢?
裴砚璋沉思了良久,自顾自道:“不,齐昌刚因长宁巷一事挨了板子,按理说不会如此。这其中,大概没有齐家的事……”
“正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板子,才有可能怀恨在心。”
齐钧礼心中一沉,说罢重咳了几声,浑身有气无力。
“暗中派人去查,看看二皇子一党究竟是何居心。”
“是,父亲。”裴砚璋恭敬道。
孙长敬手指摩挲着身前杯柄,面露凶光。
“自从赏梅宴上杀出了一个陆昭,世家联姻被搅乱,萧煜刺杀不成,连那般隐秘的私库也跟着遭殃,这五殿下当真是个扫把星。”
他眸中闪出一丝阴鸷,“当年重华宫大火,她就该……”
“叔父!”
裴砚璋脸色沉了下来,尽量压制着心中怒意。
“五殿下好歹是皇室贵胄,还请叔父慎言。”
裴钧礼闻言瞪了那庶子一眼,“你叔父说的有何错处?陆昭此人诡谲难测,早就该查!”
裴砚璋一愣,连忙道:“父亲,五殿下一无权无势的弱女子,有何好查?难道她还能越过陛下和珩王,操纵全局不成?”
他同五殿下有过几面之缘,那分明是安分守己、温和驯良之人,不过多聪慧了些,怎么就背上了此等污命?
裴钧礼甩袖大怒:“身为裴家嫡子,因为一个女人搅乱大局、畏首畏尾。她是祸水红颜,你更是难成大器!”
那训言丝毫不留情面,裴砚璋脸色铁青,只垂头请罪,不敢再出言以复。
裴钧礼冷哼一声,“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此事大有可能是陛下授意。你有心思关心女人,不如想想来日朝堂之上该如何脱罪!”
裴砚璋不以为意。
即便京外私仓是在他名下,但那也是裴家的产业,难道陛下还能因此为难整个世家不成?
“父亲,我明日一早便去宫中负荆请罪,库仓是私设,但银钱的来路便多了。临近年关,想必陛下也不会为难……”
“糊涂!”裴钧礼怒喝一声,“陛下对裴家早有戒心,抓住了这大好的机会,还会凭你三言两语放过不成?”
他听罢一愣,仿佛现在才想通事情的重要性,心中闪过一瞬的慌乱。
孙长敬沉吟片刻道:“无非是祸水东引而已。过了年关,便是小女婚宴,届时我们与二皇子关系稳固,查探税案一事,便没那么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