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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程永今日接任商会会长,在崇山居宴请众人,流云也来替他张罗着。
恭贺之词不绝于耳,夫妇俩脸都要笑僵了,举着酒杯一一敬还。
“老萧,你也是不仗义,我一直以为你家是个大公子,没想到是位大小姐!”
说话的是布商孙若德,此时喝得也有半醉,酒壮怂人胆,何况他本就是有备而来。
孙若德之子与萧泉同在沧浪堂进学。
当爹的拿下会长之座,亲闺女又成了大儒的门下弟子,可谓是上阵父女兵,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有人就喜欢虚空索敌,但凡有点不如意,那必然是他人没眼色不懂事……
孙若德大着舌头嚷嚷:“老萧啊,不是我说你,咱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字!诚!怪不得我儿次次约你家大公子都没个音讯,原来根本就不是个爷们!”
流云脸色一沉,刚要堵回去,萧程永便揽着她轻拍两下,端了杯酒迎上去。
“老孙啊,我知道你为了儿子的仕途操碎了心,上我这儿借酒浇愁来了,这不巧,那谷嵩先生偏就选了不才小女,令郎才高八斗,何愁仕途无门啊!”
他三言两语把重点调转,他萧程永之前说了什么不重要,但现在他家的人拿了你想要的名头,你眼红了就直说。
萧程永举着酒杯环视一圈,来的人都是何等精明,顿时附和大笑起来,满堂喝彩。
“萧会长教子有方,我傅某佩服佩服。”
“令千金想必也如萧兄这般聪明……”
“老萧,你这一家子,从夫人到千金,个个不遑多让啊……”
众人纷纷举杯上前,这话萧程永听来悦耳,听在某些“丧家之犬”耳中就刺耳得紧了。
但那孙若德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不过几轮下来,便换了一副面孔,又巴巴地往上凑。
他长得高颧细眼,还在下巴上蓄了一小撮胡须,笑起来更是找不着眼睛在哪。
流云对他印象不好,怎么看怎么獐头鼠目,见他端着酒杯晃晃悠悠走来,眼神还不时落在自己腰间打转,便更觉作呕,只想把他从这四楼高的酒楼扔下去。
“我去楼下与崔嫂子说会儿话,你少喝些,一会儿我来接你。”
萧程永知她本就不喜酒肉场,在她手背上抚了抚,“去吧。”
孙若德看着流云袅袅而去的背影,表情都痴了,一回头见萧程永正冷冷笑着,也不疑有他,只当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还不知趣地玩笑道:“难怪老萧你不纳妾,我若是有这么个风韵婀娜的枕边人,也用不着三抬四娶了。”
萧程永不想与这等蠢人多费口舌,径自与他人推杯换盏,装没听见。
谁知一回头他还杵在自己身后,不得已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孙若德打了个酒嗝,朝他举杯道:“老萧,令千金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儿子挺喜欢的,你看,不如我们两家强强联手,亲上加亲?”
他见萧程永面上铁青,还不忘再添把柴:“这女子读书出来,大多都是没人要的,我儿不是那等俗人,我看他们挺登对的……”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萧程永想剐下他的脸皮来看看,是不是比城墙还厚,他气得都不老成持重了,骂道:“家世长相才学,你儿子随了你样样拿不出手,我闺女声名大噪,你还想拖家带口来分一杯羹?”
“我呸!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孙若德这下酒也醒了个七七八八,脸涨成猪肝色,众人见此处吵起来了,赶忙上来拦着,他才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拳。
萧程永本不想呈什么新官的威,当下也忍不住道:“孙若德,你满口喷粪,别怪日后没有好日子过!”
这下,自恃年长的布商彻底醒了酒,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不是老萧,而是今非昔比的萧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