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考试因故取消,改成了自习课。
施云一下午恍恍惚惚,心里始终有许多疑问等待被解开。
信纸上短短几句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尽管她第一个想到的写信人是苟远飞,但是她觉得那不是苟远飞的字迹。
苟远飞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了,歪歪斜斜,乱七八糟,而且非常小。可是公文纸上的字,分明大大方方,整整齐齐,似乎是刻意练习过的正楷字体。
所以苟远飞先被她排除在外。
但她很肯定这个小纸条是男生写的,女生基本不会说出issyou这种矫情的话。可这到底是谁写的呢?又是谁这么大胆把小纸条插在自己家的大门口,这分明就是不畏惧自己爸妈。
施云还是没忍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陈君。
陈君没有因此吃惊,她的脸上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似乎这是一件她早就听说过的事。
“你说是谁干的?差点害死我了,我妈杀死我的心都有了。”施云忿忿不平。
“施云,你真的没想过,这信可能是苟远飞写的呢?”陈君长舒了一口气,认真地凝望着施云。
“不可能,苟远飞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化成灰我都认识。哼,反正不管是谁,被我知道我肯定饶不了他,我要把他暴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把纸条放在我家门口,还被我妈看到,害得我差点被我妈打死,哼······”施云越说越气,恨不得掘地三尺把罪魁祸挖出来泄愤。
陈君的表情开始变得悲伤,她除了唉声叹气,就是不停叹气。
“施云,如果我告诉你,纸条就是苟远飞写的,就是他插在你家门口的,你还要暴打他一顿吗?”
“当然要,我刚说了,不管是谁,天王老子也要挨打!我差点被害死,你都不知道我妈当时的表情,就差没拿刀砍我了。好在我妈不懂英文,issyou被我蒙混过关,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那么肯定是苟远飞干的呢?苟远飞的字不可能那么工整漂亮的。”
陈君沉默了一刻钟。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她想起了不久前和苟远飞的一次短暂见面。
那个周末的午后,陈君爸爸带着陈君去苟远飞家里拜访。她爸爸为了调动工作岗位的事,已经三顾苟远飞家了。
尽管没有经常去苟远飞家串门,但是他家里的环境陈君几乎从小就熟悉。
苟远飞正在书桌前做习题。
陈君已经半个学期不见他了,他高了瘦了,也憔悴了很多,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之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影子,他胡子拉碴,头乱糟糟,看上去萎靡不振。
陈君在背后轻唤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到是陈君,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了,陈君你还好吗?”苟远飞淡淡地说。
“我挺好的。只是你看起来没我想象中的好,你怎么啦?你看你瘦成这样,是不是郊区学校的条件很艰苦啊?我知道你们平时要住校,吃喝拉撒睡都在学校,周末才能回家。”陈君关切地询问。
“不是啦,那里挺好的。只是我的学习压力比较大。”苟远飞的脸上依然云淡风轻。
“刚听到你爸说,你是年级第一!那你还担心什么?”
“但那里是郊区的学校啊,跟县城里的水平没法相比的,跟市里的水平更加不敢比了。我虽然是年级第一,但估计还比不上陈銮和李清。”
“就算比不过陈銮和李清,那你考上县一中绝对没问题啊!你就放轻松点,别太紧张。”
“可是,我爸给我规定的目标是考上市一中。”苟远飞说完,抿了抿嘴唇,满脸无奈。
“哎,也是哦。你爸爸已经是县城的一把手了,你说你要是不考个市一中什么的,也配不上一把手儿子这个身份啊!”
苟远飞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又有多少未来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呢?”
陈君沉默了,也许当时她还没有完全理解,但是今天,看到苟远飞的状态,她终于能体会了。
“可是,你总该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的梦想?呵呵,我没有梦想。我爸爸的梦想才是我的梦想。”苟远飞冷笑着说。
“那抛开你爸爸呢?假如他就是个平凡的人,那你的梦想呢?”
“我不敢有梦想。但是我幻想过,自己是个平凡的孩子,每天开心地上学,开心地放学,不管考多少分,我爸都不会骂我,也不会给我规定目标。我可以自由地生长,无所畏惧。我可以自由地选择未来,选择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苟远飞说着说着,最终还是说到了不该提起的人身上。“对了,施云,她还好吧?”
陈君真的从一开始都不想提起施云,她想方设法避免谈到这个话题,结果还是失败了。其实她早该想到,她是施云最好的朋友,苟远飞看到她必定会想起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