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
温润如柏的男人正端着杯子,见我没回话,侧了侧身,往后退了几步。
“你找王老师吗?”
我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定定看了我几瞬,然后点头,语气了然:“那你找的是我。”
我移开了目光,依旧没回复,却是默认的信号。
他索性松开门把,又往里走了几步:“你先进来吧。”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刻,然后抬脚,迈进了门。
他冲我指了指他不大的办公桌前矮小的无背板凳,我抿了抿唇,绕过去坐了下来。
“我正准备去接水呢,你就过来了,所以没法给你倒上一杯。”他冲我笑笑,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没了镜片的阻隔,眼神更加柔和了些。
“你缓口气,然后再来告诉我你找我什么事。”
我看着他,忽然深吸了口气。
“不用。”我嗓子有些紧,抬手按了按喉间的位置,试图放松,“我是来找您问艺考的事情。”
“问我?”他有些惊讶,“你家里人没替你联系机构吗?他们肯定是要比我更清楚些的。我的话,艺考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他桌子前方放着张他的照片,折了一半夹在相框里,侧对着我的位置。
我盯着他相片看,好像这样就能增加些面对着真人时,我莫名奇妙缺失了的底气。
“没有。”我应声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愣了下,随即冲我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你想考什么?”
太专业的科目,我考不了。
“我的话,能考服装表演吗?”
他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仔细看我。
“你有多高?”
“我自己没量过,但上一次体检是一米八六。”
他点了点头:“这个身高可以了。”
“会跳舞吗?”
我摇了摇头。
“不会?”
我答道:“是不知道。我没跳过。”
末了,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我应该能学。我肢体协调能力还可以。”
“成绩呢?”
“能比本科线高点。”
但那也是努努力的情况。这句话我藏着没说。
他下定论很快,只在问我地这三两句间,就肯定冲我道:“你的硬件条件大概率是过关的。”
我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虽说服装表演相较音乐美术来说,对专业度的要求会少一点,但不代表你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上战场。”
“艺考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的是人从一开始就早早准备,像你这样临时决定插队的,如果不下功夫,被挤掉队是不奇怪的。”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该补的课,我得补。
这我一早知道。
台步我不会走,考试考什么,有什么流程,这些都得人教我。
但没人会白给我做指导。
办公室里没开空调,只开了风扇。我身上脸上有些薄汗,头发被风吹到脸上,黏在眼侧,有些狼狈。
我舔了舔唇,抬手扯开几缕头发重新挂回耳后。
“那个,段老师。”我缓声开口,“就,普通的一个机构,不用太好的。我这个方向的,考下来需要多少钱?”
我没钱。
我身上有的,除了吃饭的钱外,就是辛苦存下来给自己看病的钱。
所以无论面前的人朝我报出什么数目,那都将是我承受不了的一笔费用。
我等着他开口,给我一个扼杀这条道路,老老实实死心的由。
然而我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他出声时,却没听他报出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