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花瓶裹着丝绒衬布,六层螺钿漆盒揭开,洛谙这次才近距离看到了这影青瓷的真貌。
风家老爷子毕竟算是她的老师,这个花瓶也是风老爷子的喜爱之物,所以她没有想过要夺人所好。
当初她慢慢熟悉时家事务,还真替自己的老师去查过当初花瓶的真品,但没想到,还没查出什么来,她就在风家见到了。
不可谓不巧,但也正是因为在风家,她更不好开口买卖。
“这。”洛谙抬起头,犹疑的目光看向时初礼。
时初礼握住妻子的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笑道:“我改天去爷爷那里,白嫖一个风爷爷喜欢的给他送过去,反正爷爷那里多的是。”
白嫖自家爷爷的东西,不亏心。
洛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理解了时初礼的意思。
这些古董,在别人那里是古董,但在他们这里,不过也就是些物件,谁更喜欢哪一件,拿去便是。
更何况风爷爷将花瓶送给她,也是一种示好。
以后时家的当家人是洛谙,风老爷子现在还在世,凭借着和时老爷子和洛谙的关系,当然能让风家子弟借一借东风。
但,他如果不在了呢?洛谙能保风家几年?当然要趁此机会多多打好关系。
洛谙眉眼舒张,低头看向瓶身,釉色在灯下流转如雾,瓶颈处两朵手绘木槿,她伸手抚上,有些记忆汹涌而来。
她仔细看着这个真品,想到曾经被打碎的那份赝品,喃喃出声:“当时的那个赝品,其实复刻的很用心,但赝品就是赝品,并不值钱,所以她才不在意,毫无负担的将其摔碎。”
那个花瓶,她画过很多次,当然记得瓶身的每一处细节。
时初礼腕间的表盘轻闪,他俯身从身后拥住自己的女孩,轻声道:“那就让这个真品,当个赝品的替身吧。”
一句话,将伤感的气氛激的粉碎,洛谙无声笑开。
“老师一定会喜欢的,我们明天去拜访老师吧。”
“好。”
怀着孕,洛谙容易多愁善感,时初礼便老说些笑话逗她开心,平日里说话也格外注意,生怕洛谙因为某件事伤神。
……
江南的雨细密如针,落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朦胧水雾。时初礼撑开一柄素色油纸伞,伞面微微向身侧倾斜,在洛谙头顶笼出一方晴空。
这里的屋舍离得很近,车子开不进去,两人需得走一段路。
时初礼左手执伞,右手拢着洛谙的腰,洛谙透过雨幕,难得的生出几分作画的兴致。
自从怀了孕,她便懒得不喜欢动,这突来的美景,倒激了她的乐趣。
转过巷角,木樨香气扑面而来。
洛谙抬头打趣:“怪不得老师不让你帮忙安排,老师他老人家原来知道这么美妙的地方。”
时初礼要接洛谙老师来古镇,本来是想安排他住的,毕竟老教授一生清贫,他夫人家在这里也早已没了门户,得帮他找个落脚点。
谁知,老教授却拒绝了,直接将在海城的房子租出去,来这里定居。
不过,这里的房子地契,是时初礼帮忙拿的。
这里的房子不值钱,但,一旦听说有人想买,那可便会坐地起价了,且地契房契这些也不准随便买卖,一不小心就会人财两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