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每天忙上忙下,都没让家里阿姨负责病号的伙食,每天亲自买菜做饭。
王叔送了一趟又一趟,一家人都因此而忙碌不已。
病号对此的表示是——
「……真不用,妈。」程嘉也半坐在病床上,看起来有点无奈。
「不用什麽不用?」程母板起面孔,把鸡汤放上桌,「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有多难补?」
「……」
程嘉也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并不是很情愿地拿起勺子。
陈绵绵在一旁跟奶奶讲话,时不时投去两眼,有点忍不住笑。
程嘉也抽空看她一眼,薄唇抿住,瞳孔漆黑,神情中分明写着:「不是补不补的问题,主要是确实不太好喝。」
「……噗。」
陈绵绵没忍住,别开眼,有点茫然地回望奶奶。
「嗯?奶奶,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你学校那个地方,要不要再重新修修?修条路吧要不然,小路弯弯窄窄的,也不太方便。」
陈绵绵下意识想摆手,被奶奶敛起下巴看了一眼,意思是「你又要来了」,只能硬生生忍住。
奶奶那天说过,她对她就像亲孙女一样,让她不许再总是拒绝。
陈绵绵只好停了片刻,说,「那冬天您去看看之後再说吧。」
「好。」奶奶满意了,摸了摸她的手,忽地又问,「冬天会不会很冷啊?现在他们还是烧煤炭吗?」
「……对。」陈绵绵点点头,「是那种没有烟的煤炭,有时候在室外也烧,就是院子里,用一个铁皮桶撞着,还挺暖和的。」
「那还是要让小孩子们多注意安全才行……」
时间在热闹的闲聊中流逝,直到护士过来敲门,说手续已经办好了。
大家纷纷起身应好,说辛苦了,语气或平静或扬起,总归都是掩不去的轻松和雀跃,好像终於捱过一劫。
并不是仅指普通意义上的劫数。
同时与之而来的,还有其他的尘埃落定。
出院那天,程之崇没来。
他这段时候都很少出现。
探视也只是在程嘉也睡着的时候,隔着门窗玻璃,遥遥在外面看了片刻,然後就转身离去。
他只是让王叔换了辆车,宽敞的,说这辆要相对舒服一些。
但程嘉也也没坐。
他站在屋檐下,阳光和阴影的分割处,看着一步之隔丶几乎灼眼的明亮光彩,顿了良久,最後说想走走。
大家当然由着他。
程母清减了不少,但拉了护士的袖子,和奶奶在一旁了解出院後的注意事项,神情显然很高兴。
许意眠和周誉买了花,放在一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後面。
陈绵绵走在程嘉也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