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惜年再也忍不住了,她今日便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即便被尧帝处置,她也不怕,不过一死罢了,
在宫里做傀儡这么久,久到她都快被磨平了心气儿,她知道,若是再一味的隐忍,难保哪日不会听到睿儿的死讯,这岂不是剜她的心。
“郑贵妃,你逾越了!”尧帝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似乎无意与郑惜年纠缠这些小事。
“逾越?是,的确是妾逾越,是妾不该把您的心思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可是即便妾不说,陛下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生过吗?
从前的祁氏,后来的任氏,陛下在她们面前做足了深情模样,迷惑了所有人,最后抄家灭族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看似是她们有错在先,可有谁知道,陛下您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
您在人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可在背后,却是比梨园的戏子还要出彩,您为了保护嫡子,便拿睿儿去做挡箭牌,
如今挡箭牌失了作用,便要被您彻底抛弃,这戏唱的久了,陛下您是否忘了,睿儿是人,不是物件儿,
睿儿对您一向敬重又仰望,拿您当做心里的神,您如此算计他的时候,心中便没有一丝后悔吗?”
郑惜年眼中隐忍着愤怒与嘲讽,更是隐藏着一丝后悔,若是早知道陛下如此绝情,她便是不该任由睿儿如此执迷下去。
原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想到陛下却是丝毫不留情面,在背后如此推波助澜,生生的把睿儿逼上绝路,直接废了睿儿,岂不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是,她始终不相信,这些罪过都是睿儿所为,必是有人误导了他,加之有人推波助澜,才让他如今被圈禁。
自家孩子自家疼,这便是人的通病,即便有错,也会想尽办法开脱。
“元睿心思不纯,弑杀兄长,勾结祁氏余孽,证据确凿,孤能留他一命,已是法外开恩,你便不要胡搅蛮缠了,回去吧。”
尧帝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郑惜年最后的幻想,原以为凭借陛下的一丝愧疚之心,能为睿儿争得一条生路,没想到,陛下真的如此绝情。
“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初姐姐是如何生下睿儿的,那年天下大旱,就为了所谓的蜀国福星,姐姐她是生生的承受了剖腹取子的痛苦啊,
是姐姐以命换命,才有了睿儿的出生,睿儿自小养在太妃宫里,没有享受到一丝温暖,他何其无辜?
睿儿如今不过十六岁,您真的忍心看着他身陷囹圄,被困一生吗?
就算是看在姐姐当初以命换命的份上,您便网开一面吧。”
郑惜年低下了头,从来都是这样,对上手掌天下权的帝王,她没有一丝的胜算,所以此刻她不得不低下头,苦苦哀求。
尧帝微微晃神,想起那个野心勃勃又明艳大方的女子,终究叹息一声,软和了语气。
“郑卿,孤是天子,怎能朝令夕改,更何况,是元睿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是怎样的结局,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你一味的怨恨孤的所做所为,那你便能置身事外吗?祁隐是如何到元睿身边的人,想必你心中有数,让他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底气,其实是来自于你啊,你忘记了吗?
孤也曾好生培养睿儿,想要把他培养成一个贤王,可惜终究未能成功,孤也很伤心他的作为,可孤是天子,不只是他一人的父皇啊。”
“郑卿,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无论是你,还是元睿,这都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凡事有因必有果,有些事,或许你只看到表面,
孤虽然并非光风霁月的君子,可也不是真的那般心狠,算计自己的孩子这种事,孤还不屑去做,你怕是入了魔障,好生回去想想清楚,孤可以不计较你今日的逾越之罪,回去吧。”
郑惜年神思恍惚,不怪陛下,怪她吗?若非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太过放纵睿儿,睿儿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是该怪她,是她不忍睿儿难过,瞒了他许多事,可她没有生过孩子,也是第一次做姨母,总想着竭尽全力的保护他,没想到最终却是害了他。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的呵护,最后却成了最尖锐的一把刀,最终刺向睿儿,让他身陷囹圄,再难脱身。
若是她早些把这些是非恩怨告知睿儿,让他心中有了计较,或许他便不会如此执迷,会不会他如今还好生生的站在这儿呢,还是那个意气风的少年郎,而不是如今没有归处的囚徒。
“陛下,睿儿既然已经被废,便不适合在宫里居住,还请陛下开恩,放他出宫吧,他已经是一介庶人,再没有资格回到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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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出去,感受人间百态,磨练心性,陛下您知道,睿儿这孩子一向骄傲,若是囚禁他一生,他怕是受不住,妾只有这最后一个请求,求陛下应允,至于妾,妾愿意代替睿儿受罚,多重的惩罚妾都可以承受。”
额头触到冰冷的额头,让她身上起了一丝凉意,隐藏在墨下的眼睛,生出几丝寒意,纵使她有错,可眼前的陛下也不无辜。
见多了陛下精妙绝伦的演技,如何还能轻易相信他的说辞,真真假假,陛下向来是如此迷惑世人的。
如今陛下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可明面上又不得不信。
她只能凭借这一点点好不容易,靠着姐姐勾起来的情义,争取能放睿儿出宫。
她的眼中带着期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看的尧帝不自觉避开了眼。
“元睿是皇子,纵使被废,也是天家血脉,如何能流落民间?此事休要再提。”尧帝语气里带了一丝愠怒。
“陛下,求您看在姐姐的当初的情面上,就给睿儿一条生路吧,妾保证,睿儿日后必然不会再如此糊涂了,求陛下开恩……”
郑惜年跪在地上磕起了头,声声泣血,字字哀鸣,可惜终究是无用之功。
“孤意已决,郑卿你莫要再纠缠了,回去吧。”尧帝合上眼,不再说话。
“陛下,妾自知刚才鲁莽,是妾一时入了魔障,还请陛下垂怜,睿儿年纪小,如今又被关在养性斋,不知心中如何害怕,不知妾能不能去看他一眼,就一眼,求陛下应允。”
郑惜年抬起头,垂着眼,眼中闪过幽光伴随着泪珠滑落,拉扯了这么久,想进养性斋才是她的目的,如今木已成舟,她自知无法改变陛下的心意。
所以才故意提出让睿儿出宫的话,真真假假,不过是迷惑眼前人罢了,只有见到睿儿,一切才有可能。
这些本事,还是和眼前人学的,陛下,您教会了妾这些,可真是让妾受益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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