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绥微微侧身,目光紧紧地锁住他。
“大理寺卿谢延展、郑国公郭丕、太常寺卿尤祝、中书令萧文远、兵部尚书吕元、吏部侍郎袁启礼、门下侍中郑严,这些人当真与户部贪腐案毫无瓜葛?”
李肇听她用清冷的嗓音报出一个个官职和人名,如数家珍,眉心不由狠跳一下。
并非因为一个弱女子妄图向三公九卿复仇的狂妄,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陈鹤年诊治的结果,只告知了李桓。
可他开的药方和薛绥的医案,却辗转落到了李肇手上。
东宫侍医张怀诚看过之后,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
“此女,命途多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没有人天生就该承受那些苦难。
要背负多少疼痛,才会落下那样一身伤病?
设身处地,李肇或许也会用同样甚至更残酷的手段去报复。
可他不敢肯定,自己也能像薛绥一样,熬过那些黑暗时光,忍受痛苦活下来,再用长达十年的时间来精心布局,不断磨砺自己,慢慢成长为一个心思深沉的棋手……
一个柔弱的女子,需要多强大坚韧的内心,才能做到。
李肇低头,不想让她失望,又不得不说。
“陛下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不如寻常百姓想的那样波澜壮阔,但也没有平常百姓想的那样简单。三公九卿、朝堂大员,贵族宗亲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大多都有姻亲,可谓牵一而动全身。
若无必要,皇帝不愿挖那么深。
挖得大梁朝堂满目苍夷,鲜血淋漓。
薛绥沉默。
她懂,所以沉默。
李肇道:“你再等等。”
薛绥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明白该怎么做。”
周遭寂静了许久……
无声的相对,目光深似沉渊。
良久,李肇看着手上木雕的小猫。
“你很喜欢猫?”
薛绥淡淡地道:“不过是无事时打时间用的。”
“这笑脸猫,倒是讨喜。”
李肇凝视着她,眼瞳里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九岁时,他应该是见过薛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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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可能已经忘了。
又或许,从来不曾记得这一段。
因为当时的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奄奄一息,几乎就快死了。
-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
李肇被崇昭帝罚去普济寺静思己过。
他满心委屈与愤懑。
只因和平乐的一点小争执,就要罚他。
而且,为何每次都是他错?
他五岁便是皇太孙。
两个月后,先帝过世,他顺理成章成为皇太子。
人人都说他尊贵,但父皇总是责怪他、冷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