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蕙兰曾有言:宁可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可信浪子回头洗心革面。
已犯错之人,还能改过自新吗?
皇帝躺在养居殿的卧榻之上,脸色惨淡,嘴唇发白。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了坐在榻前的长眉老人。
“胡老……”
“圣上,歇着。”胡长眉淡淡的说了四个字。
可皇帝怎么会歇?他问道:“胡老,你说,朕这一生,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胡长眉没有回答,只是给他掖了掖被角。
“胡老……朕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您了……您能不能给朕指条明路?”皇帝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胡长眉轻轻叹气:“圣上,我胡家不管朝事,这是规矩。”
皇帝闻言,身子一动,就要坐起,却被胡长眉轻轻按住了。皇帝有些不满道:“那个女人,她都要造反了!胡老,您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谁知胡长眉闻言只是捋了下眉毛:“何来造反一说呢?”
“这……她最近这些做法难道不是反意昭彰了吗?”
胡长眉摇摇头:“圣上,您再逼下去,她才会造反……”
“朕……”皇帝被这句话噎住了。
“她了解您,可您却不了解她,这才是问题的根源。”胡长眉低声道。
皇帝抿起了唇,胡长眉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这时才幡然醒悟过来,的确,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不,如果有一点的话,他只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看着身边亲近之人陷入困境。而这一点,却被他多次利用……
人心再软,被伤害多了,也会变得坚硬无比。而心一旦变硬了,那么人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胡长眉离去了,没有再多说半句。如果能点醒,还算有救,但如果点不醒,只怕祸事在所难免。
皇帝想了许久,回想自己这几年,似乎什么都做了,但似乎什么都没做成。连年兵祸连结,让他的江山风雨飘摇,忠臣良将一个个死去。现在的他一旦面对大事,便捉襟见肘,束手无策!
他还能相信谁?还有谁能当他的栋梁之臣?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帝陷入了困惑之中。
时间一晃,便到了四月二十六,而董昭也顺利抵达了代县的雁门飞狐庄,辛吉的老家。
滹沱河之畔,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而飞狐庄,就在滹沱河以南的一块山峦之下。
“门主,飞狐庄到了。”穆追在车窗边上喊了一声。
董昭掀开帘子,看着河畔不远处的那处庄子,定了定神,然后从车厢内取出辛吉的骨灰盒,走下了车。
“走吧,我们送辛大侠回家!”董昭说道。
“是!”穆追回答了一声。
董昭迈开步子,双手捧着骨灰匣,大步向前,穆追,雷震则带着五百骑兵随后。众人一起,声势浩荡的朝飞狐庄走去。
而远处的飞狐庄外,之前那个老仆看着这边来了一大队人马,立马就回头朝屋里喊:“大少爷!有兵马过来了!”
大少爷自然是辛元甫了,而此刻的辛元甫,正在内屋的一间密室内,跟谢天交谈,根本就没听见老仆的喊声。
“此番,多谢辛大侠了。”谢天语气平平道。
“谢院长,你要我做事,不知我能得到什么呢?”辛元甫问道。
“那看你想要什么了?”谢天又反问了起来。
“我辛家,老爷子曾经在军中当过教头,我二弟,也是边军中的校尉,我辛元甫不求多了,当个一镇指挥使如何?”辛元甫提出了条件。
“呵呵呵呵……一镇指挥使?辛大侠,你胃口也忒小了,等灭了伊宁之后,咱家直接让你当一省兵马都监!”谢天笑道。
“好!希望谢院长不要食言!”辛元甫很利索的就将自己卖了。
“这是自然!”谢天内心冷笑不止,这辛元甫真是个好棋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那我该具体怎么做?”辛元甫细问了起来。
谢天正欲回答的时候,那个老仆找过来了,他在外边喊了一圈没见着人,于是往内院走,声音也传到了内院来。
“大公子!庄外来人了!”
正在朝着谢天献媚的辛元甫一听,顿时止住了笑容,对谢天道:“院长稍候,某去去就来。”
谢天露出和蔼的笑容:“去吧。”
辛元甫很快打开门走出了密室,辛元甫走后,谢天那和蔼的脸色一下就变的冷漠无比……
呵,辛吉一生赤胆忠心,侠名昭着,不曾想却有这种儿子……谢天鄙夷不已,但想起这飞狐庄庄外来了人,谢天有些好奇,于是悄悄的走出密室,躲在暗处,观察了起来。
“谁来了啊?”辛元甫朝那老仆问道。
老仆很快说了两个字来,辛元甫顿时就变脸了:“他怎么来了?”
辛元甫的变化,被暗处的谢天看在了眼里,瞧他这样子,似乎是很不欢迎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