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村里从来都不缺爱凑热闹的闲人,他们在保障了基本生活之後就喜欢给自己找点娱乐,不是聚在一起说闲话,就是去看别人吵架,又或是背着手站在一旁看别人干活。
宋雨默默数了数,田埂上竟聚了十名中年男女,他们也不说话,也不打扰她们干活,好似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们,大概是想从她们的行为中学到点什麽吧。
天天跟着她们过来,也不知道学到什麽了。
心下一叹,宋雨摇摇头,也不找他们搭话,默默捡着荒地里的大石头。
杏娘作坊做出的第一批棉衣卖得还不错,并且还有越来越好的迹象,後面肯定会供不应求的,但是没办法,她们种出的棉花就只有这麽多。
想来经过这一波棉衣的问世,後面应该会有很多人大批量地种植棉花,不过目前只有她们掌握了弹棉花的技术,只是这技术应该也藏不了多久,後面肯定会泄露出去的。
她们得趁着先机,勤奋一点,多挣一些钱才行。
只是单打独斗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於是宋雨停下捡石头的行为,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站在田埂上看着她们干活的闲人招了招手。
「闲人」们一看她的召唤,顿时喜笑颜开地颠颠小跑过来,局促地站在她面前。
小囡一看这情况,勒停大牛,从犁上下来,也颠颠小跑过来,挺着小胸膛,挨着宋雨站定。
馀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宋雨轻轻勾了勾唇角,随後看着面前的人们,说道:「你们可愿替我开荒?工钱每天二十文钱。」
本来她想说服村里的人去种棉花的,但一想到他们可能买不起棉花种子,又或者舍不得买这目前看不着也摸不着的好事,便放弃了。
她还是再去申请八十亩荒地吧,总共一百亩,全种棉花,占此先机,说不定以後她还能成为棉花大户呢。
真是想想就有点激动,她也要靠种地发家致富了呀。
众人一听工钱有二十文之多,忙不叠点头,「愿意,愿意。」
这工钱可比镇上的一些夥计还要多出几文呢,而且也离家近,他们是一百个愿意啊。
这里的工作机会不多,工价又低,而村民们又大多都是自给自足,身上是没有多少银钱的。
所以宋雨给的工价也特意比市场上的工价要高个几文钱,若是以後挣得多了,她也会适当的把工价再往上调,让回报对得起他们的劳动。
她想,她可不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他们的付出不那麽廉价呢。
与他们约好明天过来开工後,宋雨乾脆也不捡石头了,拉着小囡就要去镇上。
前阵子杏娘卖了一批棉衣,也不知她是怎麽卖的?又是卖到了哪里?她们竟分得六十两之多,而这还只是耗掉了一半棉花而已。也就是说,等那些棉花都耗尽之後,她们总共能有一百二十两的收入。
宋雨收到那六十两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情绪波动,仿佛这笔能解决一个穷苦百姓大半辈子的生活的巨款,在她眼里只是几文钱而已,掀不起任何波澜。
但她看到小囡捧着银子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的时候,就觉得,这六十两可真厉害啊,能把她媳妇吓成这样。
虽然小囡现在已经不会再捧着六十两银子哭和笑了,但她暂时还见不得如此巨款。於是要拿银子的时候,她让宋雨去拿,她不敢去拿,怕再受到「一夜暴富」的刺激,又坐在床上哭半天或者笑半天。
真是让人又好笑又心酸,她们又不是没有拿过六十两的时候。宋雨捏捏她的脸,独自走到左边角落里,搬开半人高的柜子,蹲下身子又搬开松动的地板,从里取出一个两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打开盖子,从里取出三十两银子,又把木匣子放回去,复原成原先的样子。
「走吧。」宋雨揣着银子,拉着小囡坐上牛车。
这时小囡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去镇上要干嘛呢,於是她扭头问道:「阿雨,咱去镇上做甚呢?家里还有肉,应该没啥要买的呀。」
她这几天被银子刺激得反应都慢了点,要去镇上了,她还不知道要把钱花在哪呢,这是不行哒,她可是顶顶贤惠的好媳妇,得管家丶管银子才行。
「去买牛,买家具啊。」
哦,那可以,毕竟开荒要用的。
小囡安心了,开开心心地跟着宋雨去申请了荒地,又在铁匠那订了两套家具,然後买了两头大壮牛,两手空空地领着两头新同伴回家了。
只是带着新同伴回家後,她就发现,她们的家开始变得有点拥挤了。
大牛丶二牛丶三牛排排站在一起,而大牛却被挤出了草棚外。
它的家没了,被後来者鸠占鹊巢了。
这怎麽行,懂不懂先来後到了。
看着二牛丶三牛之间还隔着一大段距离,小囡暗自衡量了一下,觉得三头牛挤一挤应该是可以的。
於是她把二牛丶三牛赶到角落边上,再牵着大牛进来,然後她再从横着的竹杆的空缝里钻出去,将门边两条竹杆一拦。
三头牛被牢牢关在了草棚子里,相亲相爱地挤在一起。
小囡满意了,去水井边打了点水洗手,哒哒哒地跑到站在厨房门口含笑看着她的宋雨面前,「阿雨。」
她只是叫了一声,语气欢快,然後就这麽笑吟吟地看着宋雨。
她也不知道她为啥要喊一下人家,然後又什麽想说的话都没有。也许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想要这样吧,没事叫叫她的名字,然後傻兮兮地看着对方捏捏她的脸,心里便已感到满足。